经年,望余生等一个你
(1)
阳春三月,寒冬逝去,微风轻抚。
街道热热闹闹的,行人如织,艳丽或素雅的旗袍在这胭脂水粉的气息里,轻柔的吴侬软语中摇曳如花,整条巷子都弥漫着纸醉金迷。
一辆黄包车停留下来,浅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摩擦出细微声响,沈诗文拿着几个铜板撒在车夫手心慢慢走进巷子。
“方才说的记住了吗?你可别给我乱添麻烦。”沈诗文看着眼前的‘玉琼楼’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到时候捅了娄子我可不管你。”
“嗯。”沈诗语低低的应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沈姐回来啦!”站在门外的伙计笑容满面,连忙侧身相迎。
“呵呵,精神抖擞呀~”沈诗文捂嘴轻笑,像是心情不错。
大厅内响着清灵的歌声,歌女们在台上扭动摇晃着身姿,看样子刚刚开始,要好一段才会结束。
沈诗语望了一眼,跟着沈诗文绕过人群上了楼。
房间有些凌乱,散落的舞衣,各色羽毛花朵配饰摆满了桌。
“这就是你留洋的妹妹?这脸和你倒是有七分像。”镜前的女子描眉画眼,一张姣好的容颜在她手中艳丽起来,穿着一件装饰流苏的华贵衣裙挑眉一笑妖艳逼人:“过个几年又是和你我一样的头牌。”
“噗嗤,她五音不全的,就给我打打杂。”沈诗文整理着桌上的配饰笑出声。
“是吗?”女子瞥了眼沈诗语开门走下楼。
“江怜儿,人不错,但嘴很厉害,什么消息都是她口里传的。”沈诗文像想到什么般伸手扶额加了一句:“没事避着她,麻烦。”
“嗯。”
(2)
因为还没到夏天,日头早早就落了,沈诗文两人未走回家天已漆黑一片。三四个路灯隔开五六步距离照亮这条街,八九十个人零零散散走过她们身边,寂静无声。
“救命啊!不要!”锐利的女声尖叫着,在这清冷的街角格外突兀。
“姐……”沈诗语停下脚步,话没说出口沈诗文就懂了。她不耐烦地瞪大眼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傻?你能帮她?现在这世道这种事多了去了你别理。”
女人还在喊叫呼救可语调像是透着几分绝望,沈诗语抿抿唇,转身朝声音跑过去。
“疯了!”沈诗文收回没拉住她的手,看了看四周,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拐了好几条路才看到熟悉的院子,用力拍打大门:“有人吗?帮帮我!”
‘咯吱——’门被打开,男子俊秀的脸闪过一丝诧异:“阿文?!”
“来不及解释了,快,快跟我走,阿语她,她现在很危险!”
“你歇会吧,我先过去。”季孜问清沈诗语的处境和具体位置后强制性扶住她让她休息,言语温顺:“放心,不会有事的。”
“谢谢!谢谢你们!”女人爬起来颤抖着拢拢被撕裂后仅剩的布料。
她低着头,手脚在这稍显寒意的夜里暴露无遗还发着抖,沈诗语默默脱下保暖的外衣披到她身上。
季孜靠着墙目不斜视,沈诗文喘不上气的赶过来,那个女人狼狈的与她擦肩而过逐渐跑远,连脸都没看清。
“要不是我找了人来,”她怒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能打得过三个人?”
“对不起。”沈诗语把手放到背后一副挨训的姿态和小时候一样,沈诗文叹息软化语气:“能自保了再管别人好吗?做事想想后果。”
“我送你们回去。”季孜突然出声,沈诗文安静下来,抬眼看了看他,不情愿地拒绝后又低低道谢:“这个忙我记住了,以后会还的。”
季孜没说话,站在那儿盯着她,沈诗文不甘示弱般仰头也盯着他看。
“孜哥哥!我姐你也知道,别在意。那我们走啦。”沈诗语上前挥挥手告别,拉住沈诗文的手离开略为阴凉黑暗的角落。
沈诗文任由她牵着,转角处忍不住用余光看了看季孜,他没动,眼睛还盯着她,似乎带着别样的情绪,沈诗语走的很快她来不及探究那是什么却想起这情况和最后一次见面一样。
“你别来找我了。”
“为什么?”
“你不清楚?呵呵~从今往后你我只是陌生人,懂?”
(3)
“诗文啊,季七爷找你。”老板敲敲门站外边顿了顿“你……”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吱嘎——’江怜儿直接推开门八卦又关心地问问:“怎么回事呀?你最近遇到他了?他不是两年多没来了吗?”
“就昨天晚上找他帮忙……我怎么知道他会来。”沈诗文皱了皱眉看着江怜儿明显对此感兴趣后立马推她出去:“一会轮到你上台了还不准备?我不打算见他,麻烦老板去说声。”
关上门江怜儿吵闹了一阵不甘心地跟着老板走下楼,沈诗文松了口气给自己倒水又皱起眉头:“他来干什么?”
“季七爷季孜?”沈诗语好奇地瞅瞅她:“两年不联系?”
“呵呵,是两年多~你的孜哥哥早就和我们仇人走一块了。”沈诗文突然苦涩:“我们沈家从祖父那代就一直行善却落得这幅模样……其实怪不得他们啊,谁敢和陆大帅作对?多亏老板肯收留我,不然我俩活不到今天。”
“孜哥哥不会吧?你写信没说啊!”沈诗语想起出国前的那段日子沉默不语,勉强张嘴转移话题:“就算这样他也和陆大帅不同。”
“不同?他都替陆大帅与日本人打交道了!你不懂就别帮他说好话!”
“有可能是迫不得已……”沈诗语反驳:“我们一起长大的,还不清楚他为人?”
“我当初是不信,但他亲口承认过,这都是他自愿的!听听,季七爷,好大的威风。”沈诗文撑着桌子生气道:“都已经划清界限了,他来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去问问他。”沈诗语猛地推开门跑下楼。
沈诗文抿唇不满地瞪大眼又一句不说地把门合上生起闷气。
(4)
“这连着来几天了你怎么回事?”沈诗文斜睨刚刚和季孜见面的沈诗语:“你们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
“秘密~欸欸!以后再告诉你!你别吓我!”沈诗语看着沈诗文突然寒冷的表情瞬间软弱。
“诗文!帮我替换班,我出去啦。”‘噔噔噔’江怜儿踩着高跟鞋风一样地推开门收拾东西动作迅速。
“见心上人啊?急匆匆的。”沈诗文莫名其妙的望向她出门的身影,无奈地搽脂抹粉。
沈诗语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为她准备一会要穿的衣服尽量减少存在感。
“呵呵~秘密?好,我等你以后解释。”沈诗文显然没忘记被打断的对话扭头看着沈诗语嘴角扯出点点幽深笑容。
“嗯。”沈诗语顿顿挑选衣裙的手,低着脑袋搪塞她。
(5)
“江怜儿你要走?!呵呵~那陈副官灌你迷魂汤了?”沈诗文听到消息震惊的都气笑了,她搭上江怜儿的肩颈像是不可置信:“这可不是你会做的事,怎么?荣华富贵遮住眼?”
“不行啊?老娘在这待十年了,难不成还要待一辈子?”江怜儿没好气地翻白眼。
“就是!”沈诗语边擦拭梳妆台边应和,表情透漏着赞同。
“你凑什么热闹,陆大帅中意的副官……啧。”沈诗文语调嫌弃地摇摇头并未讲完。
江怜儿抚开肩部的葱白细手认真地看着沈诗文笑笑:“我二十六了,过几年就不年轻不漂亮了,嘘!我啊,不需你说,心里有数呢。”
“得,我要上台了,总之希望你好好的。”沈诗文垂眸妥协般地走出去没理会后头沈诗语嘲讽似的小声嘟嚷:“破理由,还没轮到你上台。”
大厅唱着欢快的歌曲,时不时响起一阵鼓掌和彩,与此相反,远远的一桌人哀声说着什么,看脸都是平日和江怜儿关系亲密的歌女,台上那位欢喜地唱着,好像是新人所以不懂现在的悲伤氛围。
沈诗文坐到清冷的角落忍不住懊恼刚刚随口胡诌的谎言,听着曲儿忆起初次相见……
“我叫江怜儿,你喊我怜姐吧,她们都这样喊。”
沈诗文平常见过的女子大都是小家碧玉或优雅大方的类型,江怜儿那种千娇百媚的仪态倒也新奇,沈诗文第一眼看她就想到了艳丽这个词,艳而不俗。
楼里的歌女总是走了又来,江怜儿是待的最久那个也是最出名那个。
她为人热情似火,在楼里帮助过不少人,比如说沈诗文决定做歌女时就是江怜儿带的她,当时她已经是‘玉琼楼’的头牌了,那几年可以算是江怜儿歌女生涯的巅峰时刻吧,名字几乎是家喻户晓。
“诗文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终有一天你也会离开这里。”老板走过来温和地拍拍她,眉目慈善。
“我可舍不得离开,等您赶我了再说。”沈诗文看着照顾她颇多的老板开玩笑:“我这回可成楼里的顶台柱了。”
(6)
天彻底暖和了,连风也带着几丝炎热,街道人却稀疏的不如之前多 ,连大厅内人都零零散散的。
“老板,我这段期间就改六点登场,大概不能太晚了。”
“最近是有点乱……要不你搬回来住?这比外面安全。”
“噗嗤,不用担心,我那院子应该不会有事。”沈诗文卸下妆容后的脸略显疲惫,想起刚来这时受到的恩惠舒缓地笑笑:“不是住了新人?”
“嗳,你忘啦?除你那间,楼上的化妆间都收拾了,哪天你想回来就回来,有你住的地方!”
天黑的晚了,七点多还能清楚的看到街边的花草,还有巡逻的士兵。
想起余婶在耳边的唠叨:“卖菜的阿娘昨天被打病了,那些兵拿了她的菜不给钱,那可是她孙子的救命钱啊,还以为巡逻会安全些,结果那些人比土匪还可恶!”
沈诗文摇摇头走进沈家大门,正巧沈诗语要出去看到她呆了呆,手足无措的想解释。
“呵呵~是要去哪啊?我让你在家待着你就这样答应我的?怪不得余婶说你一整天没影。”
“我去见孜哥哥!不会遇到巡逻队的!”沈诗语紧张的把手放在身后讨好地笑笑。
“之前就算了,现在你们还有联系?这整天聚一起有事?你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男女授受不亲吗?”沈诗文简直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我知道!我知道!够了?!”沈诗语一反常态地瞪她:“孜哥哥那么好的一个人你凭什么这样说他!”
“他好?他好在哪里?我讲话你听进去了吗?”
沈诗语厌烦地打断她:“你别说了!我做什么你都要说教,你别管我好不好?”
“呵呵,我就剩你了……不管你管谁?”沈诗文伸手一把抓住她:“我告诉你!出了这个门有本事别回来!”
沈诗语楞楞,眼神渐渐冰冷:“你真的在意过我吗?你知不知道你走后我哭着让她们等等,一直在着急地找你喊你,可你没有回来,你丢下了我,和他们一样……你知道我在国外学的是什么,吃的是什么吗?我不会讲外语,我当时是怎么过的啊……”
沈诗语低头用力拉开她的手:“你没想过这些,你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着大步迈出门。
“沈诗语!”几乎是怒吼的发出声音,沈诗文清丽的脸扭曲了一瞬又恢复正常,胸腔随着呼吸大幅度起伏最后冷漠的转身回屋。
(7)
沈诗文做了个梦,梦到她最不想回忆的那段时光。
沈家开着五家医馆,医者仁心,沈父经常救助平民百姓,药也是低价出售,日子一直过得和美。
好景不长,原是善意的举动却妨碍了陆大帅的财路,乱世比武器更重要的是药物。
他从日本人那里获取大量西药,其价格高昂,虽然药效显著,但没有人愿意买,太贵了,与沈家的医馆做对比,并不是谁都买的起。
“要离开这里,在陆大帅下令之前,先送阿文阿语出国留学吧。”沈家大堂内沈父闭目沉思道。
“我不要!我不要离开阿爹阿娘!”沈诗文痛苦的哽咽:“不要……”
“阿文听话,你还要照顾阿妹是不是?”沈母温柔地安抚她:“我们不会有事的。”
“由不得你,出国的事明天就安排。”沈父严肃地看着她,眼眸里是决绝的意味。
“阿姐,明天我们真的要走吗?”
“当然是真的。”沈诗书捏捏她的脸又面向沈诗文勉强扬起嘴角,眼瞳印着她的身影:“这都是为了你们,阿文你该长大了。”
“阿书出去了吗?”
“嗯,我吩咐他去临城办点事。”
“是慕老爷说的那个?”
“是,希望能成功。”
“阿文她俩要走了去送送吧。”
听到里面的动静沈诗文立马慌张地离开书房门外。
海边风有点大,沈诗文呆呆地想着今早书房的事,拿起行李和沈诗语站在码头望着轮船缓缓靠近,跟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去,船停留下来,大家有纪律的排队登船,很快轮到她们。
“你先上船,我去买点东西。”盯着前方的人逐渐减少沈诗文突然失神地跑出队伍,不安和惶恐占据内心。
“阿姐!”
出事了,出事了,满脑都是这个念头,回去,要回去!沈诗文奋力前奔。
“天杀的,沈老爷这种大善人居然被官兵带走了,造孽啊!”
“我也看见了,好像是犯了事要坐牢。”
“能犯什么事呀?人命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什么?”沈诗文停下步伐抓住其中一个人的手:“你们在说什么?”
“阿文啊,你不知道?你家被封了,我看见他们在搬东西呢。”
听不懂,在讲什么啊?沈诗文紧紧盯着那几张嘴一张一合,费劲的分辨。
“阿文?傻了?”
阿文?谁会这样喊她?记不得了,有四年多了吧,不对,是两年多没人喊这个名……
最后喊她的是谁?想起来了,是那个逆光的少年!他说,说你还有我啊……
搞丢了,搞丢了,没人再会喊这个名了,这个名不是她……
“阿文你别吓唬我们啊!”
在喊谁?好像和她没关系,回家,回去,沈诗文脑子一片混乱,扭头跑走。
“嗬,嗬,嗬……”什么都听不清,耳边只有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到了!推开门,推开它!朱红色的门近在眼前,沈诗文迫不及待地伸手……
“回来了啊~快过来~”沈母温柔地呼唤,沈诗文情不自禁走过去,被她揽入怀中:“学堂好玩吗?有没有交新朋友?”
“阿妹!你看,她会爬啦~”
“呀~呀~”小小的一只,仰起胖嘟嘟的脸,笑容像把心都融化那般,沈诗书忍不住逗弄她,忽然转过头对沈诗文笑的灿烂:“阿妹一起呀,我们的小妹有名字啦,她叫沈诗语。”
“沈诗语?”沈诗文楞楞地从沈母怀里滑下来。
“哈哈哈~阿爹你看,她在啃我的手指哎!”沈诗书朝沈父望去,奶声奶气地说。
画面瞬息一变,满目都是鲜红的血,沈诗书狼藉又孤零零地躺在血泊之中,双眼紧闭,浑身伤痕累累。
“阿书!我的阿书!”沈母绝望地哭泣:“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被仇恨冲昏头地去刺杀陆大帅,为什么让娘伤透心!”
“阿文呀,你不要替我们报仇,你要好好的,还有阿语,你别丢下她不管,你们都要好好的。”沈母咳喘出血却笑着嘱咐她:“我们都很爱你,一定要活下去啊。”
“沈小姐?这么晚还在街上很危险啊,不介意的话先来我这暂住一会吧?”
“好。”好像是沈父救过的病人,沈诗文怔怔地跟着他。
“需要洗个澡吗?裙上的血已经黑掉了。”
咦?血?沈诗文猛地回神,手、衣裙、脚踝、鞋尖……
血,都是血,是阿娘还是阿哥的?
该不会是我的?
“哈啊!”沈诗文突然惊醒,她口干舌燥地舔舔唇,掀开被子突然想起她当时没有回头,没有回头看看那个和她一样惶恐不安的阿妹。
温热的液体落入脖颈,沈诗文略带颤抖地摸摸,定睛一看,不是血,是泪。
她好像忘记了答应过阿娘要照顾阿语,忘记了一个十五岁的姑娘独自一人漂泊在外会过的怎么样……
沈诗文赤脚踩在木板上打开床头的灯,跪着拉出堆积了一层深灰的箱子,里面纯白的信纸叠放整齐,她红着眼眶一封封认真的翻阅,似乎这样可以弥补对沈诗语四年多不在身边的感情缺失。
她后悔了,后悔对沈诗语的大喊大叫,对她的严格和不理解。
(8)
“号外号外!陆大帅在钱江码头被暗杀!”十几岁的男孩高高举起手中的报纸大声吆喝。
“号外号外!陆大帅在钱江码头被暗杀!报纸一毛一份!”
“给我一份。”沈诗文掏出钱接过报纸逐字逐句的盯着,情不自禁的低低痴笑:“死了。呵呵,死有余辜。”
快步走回家想起已经没了可以分享喜悦的人沈诗文顿了顿,苦闷的收好报纸又高兴起来。
“余婶!你今天早些回去吧,晚饭我自己做。”
“啊?好。”
兴奋一直维持到了黄昏,沈诗文熟练地做起三菜一汤,端上桌后忍不住哼唱几句。
“姐!我回来了!听到消息了吗?有关陆大帅的那个!”沈诗语差不多掐点跑进门大声叫唤。
沈诗文猛地抬头习惯性呵斥:“声音小些,注意仪态。”
“呵呵,怎么回来了?不是挺能耐吗?”沈诗文状似不经意般提起,压抑着开心的情绪。
“是挺能耐。”江怜儿笑若桃花地走近,毫不客气坐上桌:“再添副碗筷。”
“江怜儿!真是你!”
“啧,不然还有谁?”
“你不是……”
“得,闭嘴,诗语你来告诉她,我有多伟大。”
“好嘞~怜儿姐当初是特意接近陈副官的,陆大帅和日本人一直有联系,几个月前上面通知我们这次他们要进行一场军火交易,打算劫下这批武器并除掉霸权已久的陆大帅,斩断日本人在这片地区的势力。”沈诗语挨过来神采飞扬地侃侃而谈。
“交易的地点是我从姓陈那家伙家里看到的!你是不知道有多惊险!”江怜儿装模作样地拍拍胸又摆弄风情:“呵,老娘我魅力无法挡,幸亏他人长的斯文败类的,不然我也下不去手。”
“等等,我糊涂了。”沈诗文惊讶地摸摸额满脸疑惑。
“这就是之前的秘密,我和孜哥哥是革命党。”
“据点是我们那儿,我偷偷摸摸听了几天发现他们的计划,这丫头还不允许我加入呢。”江怜儿幽幽地开口,埋怨般瞅着沈诗语。
“革命党?”沈诗文抓住重点:“你怎么成革命了?季孜也是?”
“我好歹也是海归知识分子,被他们主动找上的,孜哥哥比我更早的加入党已经做过不少任务了。”沈诗语傲慢地扬起下巴。
沈诗文消化了刚刚知道的信息面容柔软起来,想着之前的误会又慌了神:“那我岂不是……”
“没事,那些我不会放心上的,孜哥哥就不清楚了……”沈诗语眨眨眼:“毕竟——你是孜哥哥的心上人。”
“啧啧,想起来真可怜,你怎么对人家的啊。”江怜儿忍不住同情的插嘴,抖抖身子。
“不年轻不漂亮了还参加什么革命?还有你呢,太危险了,你给我老实待在家里,女孩子家家的不要掺和,懂?”沈诗文转移话题的瞪瞪江怜儿然后斜睨旁边的沈诗语。
“呦呵,这大概是我一生最有意义的决定。”
“虽然很不理智,但绝不后悔。”说完两人对视一眼莞尔的笑笑。
“我吃过许多苦,如果有人帮帮我就好了,哪怕是安慰一句话……每次都会这样想,但没有。什么眼神啊!所以我才八卦、喜欢管闲事……你们居然这么形容我!过分!”江怜儿突然气愤地拍拍桌又正色道:“如我这般的人还有很多,我想尽尽绵薄之力帮助她们。”
“我也是!读了那么多书不能白读,要物尽其用!”
“嗤,得,你们有理想,我不阻止你们。”
“对了!我要向你坦白!就你主动找孜哥哥那件事。其实是准备好的啦,因为据点是‘玉琼楼’嘛,孜哥哥不能无缘无故的来呀,所以就安排了一场戏……我猜你一定会去找他的。”
“什么?!怪不得你突然要走那条路!”沈诗文猛然想起被忽略的细节:“季孜家离那起码有五分钟距离,你怎么可能毫发无损?我还以为运气好呢,啧,这样一想我好像也没看清除你之外那些人的脸。”
“哦~这样的啊,当时我问你的那个,差点忘了。”江怜儿恍然大悟笑出声:“这主意真不错。”
(9)
“呵呵~不请我进去坐坐?之前不天天找我吗?怎么,都是幌子啊。”
“不全是,我是真的想找你。”季孜温润地看着她笑:“阿语都和你说了吧,比如,我喜欢你。”
“哦,说了啊,那又怎样?”沈诗文红着脸羞愤地瞪他。
“等我,等革命结束那天。”季孜掏出一个精巧的盒子示意她打开。
“这!”沈诗文惊呼,盒子里白银色的戒指镶嵌着一颗钻石,于艳阳之下仿佛发着光。
沈诗文踌躇了一会把它放入手包若无其事地开口:“我答应过老板要唱到他赶我走的时候,不是因为你而不嫁的。”
“嗯。”季孜毫不掩饰身上的爱意,伸手抱紧沈诗文,好笑的看着她还红红的耳根凑过去:“我是因为你而不娶的。”
“不要贴这么近讲话啊!笨,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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